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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8 宗室(1 / 2)


殷昱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。”

霍世聪喝了茶,便就走了。

这边厢殷昱默坐了半晌,依旧去往书房整理起该送去谢府的礼单来。

谢琬虽然知道与殷昱的婚事会遇到些阻挠,对这件事却一无所知。除夕日早上殷昱送来辞年礼,是谢琅和洪连珠共同接待的。除了给谢家的礼,殷昱也给齐家准备了一份,正好过去,齐如铮正好领人过来送东西,便就一道走了。

事实上就算宫里和护国公府不同意这桩婚事,碍于身份,他们也不会直接往谢琬这边着手,一个是天家,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府,平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声,是担心日子过得太平静,怕不会因此引起民怨么?

所以枫树胡同这边仍是一派平安喜乐,谢琬也完全不知道殷昱即将要进宫。

从枫树胡同出来殷昱便直接去了护国公府,护国公夫人早就让人来请他回府过年。府里一帮表兄弟早就在门口迎他,见面寒暄了会儿,霍英便把他悄悄拉到一壁,说道:“郑王上折子想让你毁婚的事你知道了么?”

所有表兄弟里小世子霍英与他年纪最相近,他们在一起时间也最长。

殷昱点头道:“舅舅昨日已经来告诉我了。”

霍英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
殷昱沉吟道:“进宫再说吧。”

霍英点头,与他进了正厅。

护国公府的热闹自不必说,殷昱是头一次在霍家过除夕,霍老夫人赏了他比霍英更多的压岁钱,没成亲的人都有份拿赏钱,他笑着道谢收了。霍老夫人怕他闷,又唤了府里所有的少爷们陪他在下棋谈天,另让了身边得力的管事娘子伺候他们茶水。

殷昱由霍英陪着守岁守到子时,回房眯了会儿,到了丑时末,庞白便进来唤起。

圣旨上说的祭祀时间是寅时正,此时赶过去,正好来得及。

他不惯丫鬟侍候,便由霍英霍亲自侍候他穿戴整齐,驾马赶往太庙。

太庙里已然灯火通明,他举着圣旨一路进了前殿,只见广场四处都已经站满了羽林军和执拂的宫人。礼部与宗人府的礼官聚在大殿下。各宗室的人应该已经到了,大殿里人影绰绰,宫人们进进出出,个个脸上都有着肃穆的神情。

司礼官忽然就看见了广场中央高倨于汗血马上的殷昱,因着只有火把传来的光亮,司礼官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蓦地睁大眼睛,大声道:“大公子来了!”

殿门口的人全都把目光投注过来,那空地上伟岸英挺的男子,可不就是殷昱?

众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,原先在宫里见到他时,他亦是拥有着不凡气势,那时候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弯腰下拜,可如今他已经不是太孙了,是殷家的“大公子”,他们怎么跪还是不跪?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?

他们处于无措,殷昱却很镇静。

平日里亲切随和的表情不见了,换而之,是两眼里彻骨的寒冷。

他心里不是没有恨,他生于皇族,败于皇族,殷昊死后,没有人给他时间查证澄清,甚至也没有人听他分辩申诉,他就已然被处置。殷昊与他的恩怨已不去说它,他就是变成白痴,也知道这是个阴谋。

殷昊在挑衅他的时候为什么突然间望着某处不动?为什么他受伤后过了三日才死?

他没有机会查证,就被丢到了宫外一所宅子软禁。

美其名曰是让他反省,实际上前后几拨人相互盯守。

那种情况下,他不逃,只有死。

他身负冤情被迫流离,就是暗中举兵反朝,也不算有愧天地。只是强大的自制力让他保持了冷静,他接受的是正统的君主的教育,从小到大他都只有一个信念,什么才是对社稷百姓有利的。他曾经说过要做个旷世明君,为着私仇而反朝,那么他便成了社稷的罪人。

眼下,他有什么理由不镇静,不从容?即使被废,他亦无愧天地,是殷家负了他,不是他负了殷家。

他骑在马上,凝视着殿门。皇帝不来,他便不下马。

靖江王在门内看了片刻,与司礼官道:“还不快快去通知皇上和太子殿下?”

司礼官们终于回神,纷纷往殿外跑去。

大殿里人数庞大的宗亲与单兵匹马傲倨于空地上的殷昱,这情景像极了对峙。

此刻的殷昱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宗室子弟,更不像个庶民,而像个乘龙而来的战神。

殿里明明有包括郑王在内的许多个他的长辈,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去请他下马进殿,他们在这样雄霸着整个广场的他面前,竟然有些自惭形秽。偌大个广场像是并不足以容纳他的气势,那些笔直站立着的羽林军们,恍惚间成了他麾下的士卒。

在天上变幻的风云作背景下,他纵马而立的形像立时像是刻画在天幕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