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诛杀来俊臣(1 / 2)





  就是这样,张昌宗从公主的府邸出来,走进了皇宫内苑。他生得的确很美,眉似远黛,面若春桃,五官秀气得很。叫来最苛刻的批评家,怕是也找不出什么毛病。与前两个面首不同,他出身贵族,是宰相张行成的族孙,除去容貌秀美,吹拉弹唱也是样样精通。尤其是一把玉笛,被他演奏得出神入化。不若薛怀义那般五大三粗不修边幅,如此色艺双绝,风度翩翩的美男子,远远看上去,真似云端走下的仙子。进宫以后,张昌宗每日涂脂抹粉,着锦带玉[r1] ,在皇帝身边莫名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。

  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,也许是汲取了薛怀义的教训,让张昌宗觉得与其和别人争宠,不如给自家兄弟铺条路。不久,他把同父异母的哥哥张易之推荐给了女皇。张易之容貌姣好,虽略逊于昌宗,却有另一个本事:炼丹。兄弟二人进宫侍奉,温柔恭顺,很快讨得了女皇欢心。

  也许一切只是因为,这两个男人终于不再狂妄,以为皇帝只能属于自己一人。

  二张得宠以后,少不得有人奴颜媚骨地奉承,像奴婢对待主子一般称其为五郎六郎。这些人中就包括武承嗣、武三思,他俩牵马的本事还没废,薛怀义死了,又出来二张的马让他们牵。

  此其一。说到来俊臣的事,不可操之过急,但也没让公主等太久。近年来她资助过不少儒生,有的没考上回家去了,也有做了小官。虽然如今还没有做到宰辅的,用人的时候也显出些许作用来。有人给她传来消息,来俊臣某个私交不错的爪牙[r2] ,醉酒时闯进来俊臣家中,辱骂了来俊臣的正妻。那女子是名门闺秀,被来俊臣抢来家里,日日忍气吞声,被人辱骂也只有低声呜咽的份儿。来俊臣见此情景,只说“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服”,小不忍则乱大谋,好言劝慰几句就放了这人。来俊臣之妻见此情景,只觉此生无望,上吊自杀了。

  这人回去以后,琢磨了半日。来俊臣何等心狠手辣的人,到底是间接害死了他的妻,虽说这次放了他,只怕往后还要算账。一来二去,直是坐不住,与友人商量起对策。

  消息传来,太平敏锐地察觉到,这是个绝佳的时机。在公主的暗中授意下,友人如此这般劝告了他一番。

  “如今坐在家里也是等死,不如奋力一搏。直接状告来俊臣把握太小,说不定反搭上自己的性命。我教你个法子,现在朝中风头最盛,最得皇帝陛下器重不是别人,正是魏王武承嗣。你不如悄悄禀告魏王,说来俊臣在砸石头板儿砸到他了。你是来卿的心腹,曾与他也有些交情,他一定信你的话。那时由魏王出面状告,且天下民怨已久,皇帝一定会仔细考虑。如此这般扳倒来俊臣,保护自己就容易多了。”

  坊间传闻,来俊臣因为无人可告,在家中准备了数块石头板,上面写上人名,扔石子去砸。砸到哪位,哪位就倒大霉,迎来灭三族的命运。即“砸石头板儿”的来源。

  于是这人真的悄悄跑去,向武承嗣添油加醋捏造一番,说来俊臣要置他于死地。武承嗣听闻噩耗,顿时慌乱起来。来俊臣是一条疯狗,他也知道的。那些经来卿之手的人下场如何,就更明了。近来风闻来俊臣说他的不是,没有深信,如今一想,倒越发真切。毕竟现在政局稳定,无人可告,疯狗乱咬人也是有的。朝廷向来你死我活,武承嗣这么一想,除了死磕到底,也没有别的法子。

  可来俊臣的确是女皇的宠臣,多少年来,也有不怕死的告过,下场都惨烈极了。于是他与三思、懿宗等人商议,说话的时候又加上些,说是来俊臣要状告武氏诸王。武三思心眼活泛,说:不如将皇嗣与太平公主也带上。

  “太平公主颇受陛下宠爱,皇嗣即便受着压制,好歹也是陛下亲生的幼子。若告诉皇嗣公主,来俊臣也要状告他们,想必胜算更大。陛下未必信来俊臣谋反叛乱,可若知道来俊臣已犯了众怒,她自然明白这人救不了的。”

  武承嗣连连拍手称是。

  次日清晨,他赶早驱马来到公主府,说是见千乘王武攸暨,暗中却是要找太平公主。不巧公主梳洗未毕,他便在前厅候着,与堂弟攸暨搭起了话。

  一番寒暄过后,看这公主府四面的气派,承嗣便想起当年向公主求亲的事。这些,原本都该是他的。

  “诶,公主怎样啊?”武承嗣乜斜着眼,凑近低声问攸暨。

  攸暨低下头,踌躇一会儿,道:“公主……公主很好。”

  “怎么个好法儿呢?”

  “公主身体安康,气色红润,我想着,自然是好。”

  武承嗣挤起眼睛,啧啧摇头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。

  “我是说,公主是个大美人,风姿绰约,秀色可餐。这样的尤物,在床榻上到底怎样呢?”

  武攸暨瞪起了眼,若说别的还可,这一点,他确乎不晓得。他停了半晌,咬住下唇,支支吾吾说不出来。

  “怎么,这么多年,还扭捏起来了?”武承嗣拍拍他,龇牙笑着。武攸暨有些拘束,向身后看了看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
  “魏王——”

  没让他等太久,这声从屏风后边传来,太平缓步走出,淡淡瞟了武承嗣一眼。

  “魏王想知道什么,直接问我就好,不用为难他。”她搭上武攸暨的肩,“夫君,你先到后边去吧,魏王要问我话呢。”

  随后,她对承嗣报以一个笑容,怪得有些瘆人:“问吧,我知无不言。”

  武攸暨果然起身,三两步转到屏风后边,从后门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