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冽一身黑衣，穿梭在暴雨之中，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肃穆，冷冽、

男人手中的银色手枪，因为刚刚打了一枪，所以还在向外冒青烟。

封冽的黑眸死死盯着封军所在的方向，视线落在男人不断的向外冒着鲜血的右手手腕，薄唇抿起。

秦穆：“……”

封冽。

秦穆看着封冽一步一步踩着泥水向着自己走来，神色一震。

错杂的情感交织在心头。

上一次，封冽这么向着自己走来的时候，是封雷死在自己面前。

随后，是男人绝望的呐喊声，几乎是疯了一般笼罩在自己的耳边。

这一次……他来了。

封军和自己的对峙，想必他也一清二楚了。

果然，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，秘密是瞒不住的。

……

封军看到封冽突然出现的身影，脸色一变。

封军的手下看到封冽来了，战战兢兢的上前准备阻拦，却被封冽直接撂倒。

“滚。”

封冽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穿着黑衣的特种兵身上，脸色一变。

这些人……都是被a大队淘汰的人。

自己事后曾经接到上级命令，去调查这些人去向，但是一无所获。

现在，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查不到他们了，因为他们全部来打自己的父亲麾下。

封冽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，黑眸并未多少温度和多余的表情，但是攥紧的大手，却已经暴露了男人真实的情绪。

“小冽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封军看到自己面前的封冽，整个人脸色一白，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，声线也不自觉颤抖的厉害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封冽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询问道。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告诉我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儿，为什么？”

封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问了多少句我爱你，总之，无数句为什么，心底却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。

为什么……

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封冽曾经看到无数战友死在老k的手下，所以立志要手刃他。

封冽曾经也想过，老k每次都能在任务之前提前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，想必这个男人不同凡响，一定是个身份不低的人。

但是……总是曾经分析过无数种可能性，也没有想到，自己曾经一直敌对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。

所以，生活真的是重重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。

封冽现在感觉到自己被伤害的遍体鳞伤。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封军哑口无言，看向眼前和自己神似的男人，薄唇抿起。

“小冽，爸只是为了给你和小雷至高无上的荣誉。”

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，你害死了大哥！”

“我之前在秦老爷子身上安装的窃听器，所以，所有的一切，我全部都听到了……你瞒不了我了。”

因为秦穆是无法突破的，所以封冽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老爷子身上，昨天秦穆和慕晚彻夜未归，早上老爷子被邀约，自己就觉得有诈，尾随而来，果然是给了自己大大的“惊喜”。

封冽的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，黑眸对上封军的眸子，反手将手中的手枪递给了秦穆，秦穆快速的接过然后放在腰间，动作迅速，封军一时之间都没有意识到。

慕晚和秦老爷子看在眼里，心里了然。

在大是大非面前，封冽的选择是没有错的。

他知道该选择什么……

秦穆黑眸闪过一丝错杂，看向眼前的封冽，其实心里多少是心疼的，这么多年，一直守着这个秘密，就是担心男人知道之后会奔溃。

天底下，最让人奔溃的事儿，无疑就是自己一直要抓的毒枭，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。

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哥哥。

……

雨水冲刷着封冽的俊脸，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，汗水还是泪水了。

封冽错杂的看向眼前这个男人，纵使知道，秦穆一直苦心瞒着自己的秘密，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。

如今知晓了，真的是一种生不如死，哀莫大于心死。

“小冽，你冷静一点，小雷是被秦穆杀死的，你不是亲眼看到的嘛？是他亲自开的枪……是他杀死的。”

封冽听着封军现在还想狡辩，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，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。

自己恨……

为什么自己当初什么都不知道。

封冽痛苦不已，哑声道：“爸……为什么到这个时候，你还灵玩不灵，明明是你害死了大哥，大哥本来可以过得很好额，像个正常的军人一样，获得荣誉，你们为什么要沾染毒品，哈哈哈，真的是可笑，我一直在抓毒枭，我的爸爸和哥哥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大毒枭啊。”

“小冽！”

封军大声呵斥住自己眼前的封冽，眯着黑眸，厉声道：“小冽，现在知道这件事儿的人，只有秦穆，老爷子和慕晚三个人，所以，只要干掉他们，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，你还可以做军区a大队最高的指挥官，至于我，还是可以做缉毒英雄，我也可以重操老k的旧业，那个时候，我们封家无疑是运城市最兴旺的家族的，会享受世人爱戴。”

封军不放弃一切机会，现在极力的规劝自己眼前的封冽。

封冽听闻男人的话，嘴角的笑意苦涩，讽刺。

现在，自己的父亲是想把自己也给拉下水嘛？

他已经毁了封雷一个儿子，又想毁他第二个儿子嘛？

“小冽……给爸一次机会，如果现在你不帮爸，爸这一世英名，就全毁了，不仅如此，你呢……如果其他人知道你的父亲就是老k，你认为这么多年你在军区打拼出来的荣誉还能有嘛？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你……也会毁了，你知道嘛？”

封冽：“……”

封冽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，封军则是右手不断的向外渗透鲜血，但是却丝毫不顾。

越发的捉摸不透，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。

封冽……刚正不阿，一就是一，二就是二……

封军在赌……

“小冽，你是要帮这三个外人，还是帮你自己的亲生父亲？”

外人……、

亲生的父亲。

封冽眸子微微一变，俊脸并未有多余的情绪，但是整个人肌肉紧绷的厉害。

……

秦穆深深的凝视着封冽，薄唇抿起。

自古忠孝两难全。

所以，封冽的决定很是艰难，任何人，都无法干预的。

秦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秦穆直接抬手按住了大手。

自己相信封冽的为人，自然是相信封冽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判断。

慕晚现在非常担心秦穆的伤势问题，颤抖的从自己身上撕扯下布料，帮男人帮助双腿的伤口位置，不让鲜血再往外流。

“小冽……帮我吧，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。”

封冽并未回答封军的问题，而是眸子看向一旁的秦穆，声线或多或少有几分沙哑。

“秦三……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多年？”

兄弟之间，已经10年了，未曾这么宁静的对话了。

秦穆黑眸看向眼前已经奔溃的男人，认真道：“封冽，这么多年，我之所以瞒着你……并不是担心……你会和封军狼狈为奸，杀我灭口，这么多年，我之所以瞒着你……是因为担心你受到伤害。”

封冽：“……”

封冽听闻秦穆的话，黑眸泛着湿润。

“秦三，还记得……杨梅熟了，你和我还有哥去摘杨梅的事儿嘛？”

“记得……那个杨梅树是辅导员摘的，专门是用来泡药酒的，结果都被我们仨给偷了……气得辅导员啊，追着我们整个大院子里打……还不够，声泪俱下的向着老爷子诉苦，老爷子大发雷霆，让我们仨脱光了去关禁闭……”

回忆过往的事儿，虽然是做错事被惩罚，但是秦穆说出来的时候却黑眸带着笑意。

老爷子对于这件事儿也格外的有印象，补充道：“那个辅导员我还有印象，姓杨……因为姓杨，格外的喜欢杨梅树，你们仨可是把人气得不轻，因为他泡好的杨梅酒是准备给封军喝的……”

顿了顿，老爷子对上封军有些意外的眸子，开口道。

“那个杨辅导员，是你曾经带过的……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。”

“小冽，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了，你怎么还有心情聊过去的事儿……爸需要你的帮助……杀了他们，秦家人势力庞大，老爷子和秦穆失踪，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的。”

封冽冷冷的看向眼前的封军，哑声道。

“爸……你知道杨辅导员死了嘛？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“就是那个，曾经是你手上的兵，种植杨梅树，其实是为了泡药酒给你喝的那个杨辅导员，他死了……”

“因为……一次追击老k作战的时候，为了保护我……死的……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封冽眸子带着讥讽的笑意，偏偏笑着笑着眼泪水就出来了。

“哈哈……当初……他因为我们仨偷吃了杨梅，拿着扫把追着打……却在最危机关头，保护我中枪死了……你害死他的，这么好的人，是你害死他的。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封军闻言脸色微微一变。

对于这个杨辅导员，实际上，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可言了。

“小冽！”

“你这个恶魔，杀人凶手，你这样的人……对于自己战友的生死完全不在乎，最在乎自己，自私自利的人……我恨你！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“所以，别指望我帮你了，不可能，明白嘛？自首吧，这个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。”

说完，封冽猛地掏出自己腰间的另外一把黑色手枪，直接对准了自己眼前的男人。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封军笑得癫狂，大抵也没有想到，自己的儿子要反自己吧。

这普天之下，任何人都可以反自己。

唯独自己的儿子不可以。

封军仰天大笑，笑得眼泪水几乎是要从眼眶里甩出来了。

“小冽，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是帮他们三个外人，还是帮我，你的亲生父亲。”

“抱歉，我是军，你是匪，道不同不相为谋，所以，封军，自首吧。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自己的脑门，握住枪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
真的没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事儿了。

“好好好……封冽，这个是你自己的决定！现在，所有人听令，我要秦穆，慕晚，秦老爷子的命……封冽的话，尽可能要活的，如果他执意反抗，死了……也无妨。”

“是！”

周遭的黑衣特种兵听闻封军的话，立马握住枪直接对准秦穆三人以及封冽。

自然全世界都要亡自己……

那么就都不留吧。

现在封军已经完全都想明白了。

封雷已经为自己牺牲了。

既然如此，多牺牲一个封冽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。

封冽：“……”

自己的亲生父亲啊。

在他的眼中，果然他最重要的……

封冽嘴角泛着苦笑，大手握住自己手中的手枪微微用力，扳动扳机。

这个就是自己对封军的回应。

“既然如此……那么封军，我告诉你，今天开始，我正式逮捕你，如果你负隅顽抗的话，抱歉……枪弹之下没有父子的……”

封军：“……”

形势一时之间快速的僵硬，恶劣起来。

慕晚小手攥了攥，拉着秦穆的胳膊，扶着男人尽量站起来。

秦老爷子则是眯着黑眸，总是年纪大了，但是该有的气节还是有的……

秦老爷子大手一挥，笃定的开口道：“封冽，我老爷子支持你……今天，哪怕我们四个人都死在这儿，封军，你以为你的事儿就能完全不被人知道嘛？早晚的事儿，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，我老爷子当初就该一枪毙了你。”

封冽冷冷的扫向眼前的封军，薄唇抿起。

“吩咐他们把手上的枪放下来，否则我就开枪了。”

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，殊不知，其实封冽每一句话都是不断的往自己心窝里捅刀子，而且每一下，都是鲜血淋漓，几乎是要把自己撕扯了一般。

“你们一个个的给我把枪握好了……小冽，你是我的儿子，你的脾性我会不知道，你根本不会开枪。”

秦穆眯了眯精湛的黑眸，听闻封军的话，现在的关系无疑是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。

嗯……亲手手刃自己的父亲。

的确是放在谁身上，谁都做不出来的事儿。

封冽是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的。

秦穆薄唇抿起，勉强的站起身子，抬手将自己手中刚刚封冽给自己的银色手枪对准了封军的额头。

“他下不去手，不代表我下不去手。”

封军对于秦穆手上多了一支手枪，脸色微微一变，不需要猜，也知道是谁给的。

在一开始的时候，封冽为了秦穆给了自己一枪，其实已经说明了男人的选择。

封冽的选择是秦穆，而不是自己。

真的是讽刺至极。

“秦穆，你知道的，我现在孤注一掷，你们要走了，我这辈子打拼的一切，就全完了。”

秦穆闻言和封冽对视一眼，现在看来，封军是不会开口让这些特种兵退下了，最有效的办法，就是带着封军逃离昆山。

然后亲自将男人交给法官审判。

封冽抬手将自己腰间剩下来的2把手枪甩给了秦老爷子和慕晚，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“我的车在前面，我和秦穆掩护，你们俩走……”

慕晚：“……”

秦穆现在受伤了，根本走不了啊。

慕晚美眸之中满是关切的眸光，秦老爷子则是当机立断。

“秦三，你带着慕晚走……”

“爷爷，我走不了，我现在双腿是无法正常快速行走的，所以，您带着慕晚离开，胜算更大。”

秦老爷子思前想后，秦穆确实是带不走慕晚的，更适合现在拦截这些人。

“好。”

秦老爷子许多年未开枪了，这些年，退役在家最常做的事儿，就是擦亮自己的手枪。

现在……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，也可以看看自己是不是宝刀老了。

慕晚红着眸子，自然是不想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