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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破晓前第48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们不过是掌控了对命运的主动权,这是宁家村的人,最稀缺的东西。村里人一向逆来顺受,习惯了贫穷。他们被夸农民最伟大,却要顶着一顶光辉的帽子过一辈子苦日子。

  同样,村里人接不住财富。拆迁这种意外之财,虽不说让他们翻身,但拿着拆迁款,足够细水长流以应付今后温饱了。

  被拆后,聚集的村落被打散了,几乎每户人家都会有一套安置房。乡下房子面积大,有人选择拿个两三套房,有人选择拿一套房剩下折现。当然,不是什么大钱,顶多十几二十万,毕竟安置房很难转手卖出去。村子里大部分老人是住在安置房里的,李老太早两年没事干时,还经常跑去那个小区找人唠嗑,听些辛秘八卦打发时间。

  那些选择拿了钱的人家,有一半,都在拿到拆迁款后一两年内,迅速被小辈们败光家产。当拆迁兴起时,一条地下产业链浮出水面,找准了手里有拆迁款的人家,将人带去地下赌场。人性经不起考验,不用多久,就能输光所有本钱。空手离场都算智慧,赌徒是会接着借高利贷翻本的。

  宁家村的大部分人,一眼望得到尽头,是在复制上一辈的命运。机会来了抓不住,机会走了,还有一些人,彻底跌入泥潭。

  不过宁真不爱听李老太讲这些村里的事,这些人,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。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。谁会跟过得差的人交朋友?

  元旦自然得跟娘家人相聚,她家的这些表亲们,都在兄妹二人照拂下,工作体面,小日子过得滋润。

  春节会去公婆家,这是儿子回国的第一年,宁真以为,他元旦肯定要回来的。再没空,回家吃顿饭,也是礼数。

  结果宁真给赵昕远打了电话,他说他不回来,有事要忙。

  儿子不喜欢给人理由,成年后更是厌恶被人管着,宁真也不敢问。跟老公打电话时抱怨了句,老公却说,儿子不喜欢饭局,你们自家人聚着吃饭,他不想去,就不要逼他。

  你们自家人。这句话的个中微妙,只有当事人才听得出。

  宁真心里十分不痛快。

  没有谁的生活是等待救赎的。

  家离公司两公里多,宁清断然拒绝了他把车借给她开,或是接送她的提议。这不是扯淡吗?她从没娇弱到连两公里的路都走不了。

  她重新骑上电瓶车时,发现会有点应激反应,摔下那一瞬的痛感与恐惧重新浮现时,骑行速度慢到旁边的自行车都能赶上。

  她平日里几乎不运动,长时间加班忙碌时,是断然不能激烈运动,会有猝死的风险。只要不是雨雪天气,她干脆走路上班,天气冷,她会小跑着当锻炼了。

  加班也少了,前三个季度足够拼了,最后一个季度,宁清不想那么累了。总要在收入和生活间找到个平衡,不,都不是生活了,是健康。

  十月份回维州时,她就有过头晕的征兆,这是健康的警示。

  读书时爸爸就一直跟她念叨,身体是第一重要的。

  人有时很难接受身体各项机能会一年不如一年的现实。当接受和感知能力跟不上身体变化时,遇到连轴加班时,就会发生一些惨剧。

  高中时,宁清不见得是多认真的人,给学习定个目标,达到目标后也不想着更上一层楼。

  没有退路的生活,会改变一个人。想进设计院,就念了研究生。要为生活兜底,就得加班赚更多钱。

  宁清有让自己开心的能力,但此时,她更喜欢跟他呆在一起。

  下班赵昕远会来接她去吃饭,刚开始她不适应,觉得我坐地铁去找你不是更方便吗,还不用浪费你的时间。被他回了句,那你怎么不喊外卖,把这些餐厅的食物打包了送到家,更节约时间?为什么要去店里吃呢?

  她享受两人的时光,但又怕自己太过依赖。

  两个都是爱吃的人,踏遍城中饭馆。但她不习惯每次都是他去付钱,有次吃完饭之前,那顿饭有点贵,她先去把账给结了。看到他错愕的眼神,她觉得无从解释,他却没说什么。

  也许最契合的,应该是床上。送她回家时,他会留宿。

  如同年少的接吻一样,宁清发现她对与他做这件事,在慢慢上瘾,他勾着她上瘾。

  过去是他们从不曾谈论的话题,对于上一次的分手,一致缄口不语。未来,是她不想谈论的。

  在床上,彼此反而能以无限的坦诚对待。她克服了害羞,会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。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每一寸变化,欢愉、忍耐、疼痛、失控。

  谁都不能说,从那样占有的眼神中,他们是不爱彼此的。

  她爱他的每一个时刻,最爱事后他趴在自己身上,给莫名怅然若失的她无限体贴的温存。

  都在上瘾,他偏爱在清晨她困倦之时,上班之前,将她拖住。冬天里,起床都要花极大毅力,这样的温暖,又着实舒服。就是时间太紧凑,他几点上班都行,她心里着急迟到。

  学习都是被迫的,她学会了主动让他早点结束。

  也会有不愉快的时候。

  两天前,吃完晚饭,赵昕远晚上要开会,她就说那我先回去了。他说先送她回去,线上会议十点多才开始。

  她说不用,觉得一来一回,很麻烦,打的回去也可以。

  赵昕远半开着玩笑说,我家就在附近,要不去我家?你在卧室睡觉,我可以在客厅开会。隔音挺好的,不会打扰你睡觉,明早送你去上班。

  宁清想也没想,就拒绝了。

  她拒绝的太过利落,连个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保留,当然看出了他的不开心。

  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,就跟他说了再见,打车离开了。

  那时两人站在路口,出租车来得很快,上车看到后视镜里的他,还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的离去。

  她允许他入侵她的生活,但不会踏入他的领地。

  是在为自己留退路吧。

  一个戒糖很久的人,再一次吃甜品时,糖分进入血液疯狂分泌多巴胺,愉悦的感受是真,心中隐隐不安的抗拒也不假。

  上一次戒糖的痛,反复的戒断反应,让她只敢将摄入量控制在可控范围内,他想要给更多,她却不敢吃。

  临近下班,完成了当日的所有任务,宁清撑着头在座位上。打开两人的消息框,上一条是他昨晚发的,说要加班。她回了个哦字,他就再没回她。

  真小气。